两具肉身共用一个大脑,会是种什么景象?作为连体人,文中出现的霍根姐妹就是。试想,四双眼睛、两个鼻子、两双耳朵、两个嘴巴,却共用着一个大脑(准确地说,是共用着丘脑),所以当你挠其中一个人的身体时,另外一个就会觉得痒痒,两个人都会称对方为“我”……

这种现实中极端的案例为我们思考意识提供了一个妙趣横生的视角:我的大脑和你的大脑能够同享吗?或者说,我们的大脑能够通过某种介质实现连接吗?甚至,我们人类可以和猫啊狗啊什么的共享意识吗?显然,这并非痴人说梦。起码,本文的作者对此持有谨慎的乐观。仔细想想也是,我们大脑这个“双核处理器”(左右半脑)的胼胝体如果断了,都会产生两个自我(比如左脑吃素,右脑喜荤,左脑无神论,右脑基督教,左脑好色,右脑性冷淡),那么,如果自我的意识融合、小我融入大我的未来又会是如何呢?人类意识的未来,有没有可能如同可以瞬间一起改变航向的群鸟,抑或整巢出动的蜂群,形成一个整体意识?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又该怎么定义个体的存在?

我还是我吗?

匹兹堡大学的安德鲁·施瓦茨博士等人对两只短尾猴进行了实验,他们将猴子固定在椅子上,并将猴子的两只胳膊放在管套里不让其活动,猴子通过大脑“意念”操纵机械臂去抓取放在面前的葡萄等食物。

你可能早就听说过人可以用脑电波操控机器。自从能积极思考并利用机械手臂进食的猴子出现以来,这个说法已经快流传十年了。现如今,即便是有关神经义肢的报道,也都屡见不鲜了。从视觉假体到电子游戏(我指许多电子游戏;最知名的意念控制游戏开发商或许是Emotiv和“神念科技”),再到意念猫耳朵,脑-机接口随处可见(译者注:意念猫耳朵是“神念科技”开发的产品,可随佩戴者心情变化展示不同的状态,或竖起,或耷拉,或摆动)

我还是我吗?

意念猫耳朵,图源:Wired

但我们已不满足于向机器下达指令了。我们现在正试着用机器把活生生的大脑连接在一起。2014年,巴塞罗那大学的卡莱斯·格劳(Carles Grau)带领欧洲神经学家团队汇报了“邮传心灵感应”(mail-order telepathy,姑且这样称呼吧)的研究结果。研究人员会让身在印度的人先想一句问候语,然后再记下他的脑电波,随后再将其发送、解码并植入到身处西班牙和法国的接收者脑中(接收者感应到了光的闪现)

我还是我吗?

图源:Nature

或许你还记得,2013年冬天,北卡罗来纳州杜克大学就蜂巢意识的研究震惊了世人。米格尔·佩斯维埃纳(Miguel Pais-Vieira)与同事将两只老鼠的大脑连了起来。一只老鼠受到刺激,另一只老鼠就会(接收到感应)按下操纵杆。这种爆炸性的消息不禁会让人想到这种场景:若能把人的思维与他人相连,便能操纵他人的身体,使其如同得了异手综合症(Alien Paw Syndrome,一种不平常的神经病症,患者的手好像被另一个人控制一样)一般。

(www.nature.com/articles/srep01319)

当然,媒体的报道有时会言过其实。仔细阅读文章后,你会发现反应鼠(Reaction Rat)事先受过训练,只要它的运动皮层感应到了异样的痒,它就会按下操纵杆(和训练它对闪光做出反应一样)两只老鼠的意识根本就没有融合在一起。该研究确实是一种进步,但你不能因为脑内偶然受到了使你发痒的刺激,就声称自己是博格人(Borg Collective:博格种族,《星际迷航》中的一个虚构种族,是半有机物半机械的生化人)

再者,就在前不久,华盛顿大学感觉神经工程中心的罗杰西·拉奥(Rajesh Rao)汇报了异手神经网的研究结果。他较佩斯维埃纳更进了一步,因为这种神经网建立在人与人之间。某个人脑子里想个指令,然后传送出去,另一个人就会不自觉(感应到指令)按下按钮。如今,我们总算有些眉目了。

加利福利亚州伯克利有台只基于大脑活动就能读取视觉皮层信息并分析出你在看什么的机器。肯德里克·凯(Kendrick Kay)是该机器的制造者之一,早在2008年他就表示,我们终将能够解“梦”(可能我们还想事先细察某些私人事件)。他曾大胆猜测,说这有望在几十年内实现,然而仅仅4年后,日本实验室就出现了一台能完全基于功能性磁共振成像数据(fMRI),预测临睡梦境内容(临睡梦境本质上就是非快相睡眠阶段的梦境)的电脑,其准确率高达60%。

摩尔定律极大缩短了专家预测的时间,此时开始设想该技术即将带来的影响已不算早。这项或能实现意识同步的科技到底意味着什么?

如果知道意识是什么,这个问题就简单多了。关于意识的理论层出不穷。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的神经学家朱利奥·托诺尼(Giulio Tononi)声称,意识能反应各个大脑功能的综合作用。旧金山州立大学的伊齐基尔·莫塞拉(Ezequiel Morsella)建立了一种模型,该模型称意识是能调节冲突的运动指令。泛心论把意识视为物质的基本属性,如同电荷和质量,它认为人脑并不会产生太多意识,就像是有个类似于“有机意识滤器”的东西在慢慢生产意识。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的神经学翘楚V.S.拉马钱德兰(V S Ramachandran)把一切归咎于镜像神经元;普林斯顿大学的迈克尔·格拉齐亚诺(Michael Graziano)说意识是一幅经验图

我觉得他们是在卖弄。这些人的模型,不论对错,都只是一种估计,而非意识本身。智力没啥太大的神秘可言。自然选择如何助人灵活解决问题、完善感觉输入的分类、促使相关数据优化(即注意力),这些都不难弄明白。

但为何上述说法中有的会被定义为自我意识?

假如物理学才是对的(假设一切都归于物质、能量和数字),那么,任何足以准确复制事物的副本都会体现该事物的特性。因而,任意复制了大脑相关特性的物理结构都应该具有智力。

我们或许可以验证这一点。自适应塑料可伸缩电子神经形态系统芯片(SyNAPSE,全称Systems of Neuromorphic Adaptive Plastic Scalable Electronics)是美国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和信息产业界合作的结晶。现在,他们甚至还在开发能重构人脑的硬件。他们希望能在2019年前投入运转该硬件(如果物理学是对的,那么用“唤醒”可能更为贴切)

再说了,假如物理学是正确的,那我们就不应该存在。你可以看到离子跳过神经突触,接着从头到脚感受到神经冲动;但这些过程都不会让人期盼主体意识的诞生。物理学描述了一个满是智能僵尸的世界,它们做的事情和人完全一样,只是没有意识而已。肉身和计算才是人应该有且本该有的样子。但肉身却苏醒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还是我吗?

图源:youtube

我们能控制的,是智人间的关联性,是有意识状态下的神经特征。至少对人类来说,意识是皮下结构(脑干、丘脑、下丘脑和前扣皮带层)与额叶交互的产物,关键在于整合。上述众多区域中的神经元必须同时活动,它们交相呼应时,信号延迟的时间不能超过400毫秒。托诺尼正在使用这种洞察力,以获得他所谓的ɸ积分指标。它不仅可以探测意识,还能量化意识:从蛔虫到人类,一切生物的自我意识都将有明确的数值。

如果把一切都归结于神经整合(若自我意识是个程度问题,比方说连线虫的神经节中也有基本程度的意识),那我们或许就可以公开探讨大脑的具体结构了。至少2012年弗朗西斯·克里克纪念大会上宣布的所谓“剑桥宣言”(Cambridge Declaration)是这么说的。宣言签署人(包括认知神经学家、神经药理学家、神经生理学家、神经解剖学家和计算机神经学家)认为,很多非人物种也有自我意识。

我还是我吗?

图源:prijatelji-zivotinja.hr

我不敢肯定此说法是真是假。这不是说我觉得它不可信,我只是一直认为人类往往会低估其他物种的认知复杂性;也不是说宣言发表的突破性新实验成果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当然了,签署人大多一边坐在一起喝酒,一边举手表决是否要公开承认黑猩猩是智人中的一员(还有件事似乎有点儿可疑:史蒂芬·霍金在现场见证了宣言掀起的每一场波澜,但他既不是神经学家,也不是宣言签署人)

但我们要讨论的还是一群著名的神经学家,即使是其中最没名气的,也要比我更有资格谈论该话题。他们的论断之一是,自我意识的产生并不依赖于特定的大脑结构。宣言认定,鹦鹉(没有新皮层)和章鱼(其大脑基本上就是一团包围食道的神经细胞,从解剖学角度上看,与人类截然不同)有“接近人类水平的意识”。他们说,想让意识的诞生,必须有神经合成物。只要有足够的突触,就可以采用任何形状。

我还是我吗?

人类(a)、珍珠鸟(b)和章鱼(c)的大脑结构对比图。图源:cephalove.southernfriedscience

所有这些只不过拉开了个序幕,是开头所列出问题的一部分:能将大脑连接起来的科技意味着什么?至少从理论上说,蜂巢意识是可行的?事实上,你知道的远比你可能想到的更多。

你自己就是一个蜂巢意识,从一开始便是。

我还是我吗?

从下方看人脑胼胝体。图的上方对应于脑的前部。图源:维基

你认为的“自己”:该意识散布在由胼胝体(corpus callosum)连接的两个脑半球中。胼胝体是一段脂肪肉管,有2亿多轴突那么厚。假设我从中切断胼胝体(这不仅仅是个思维实验了,切断胼胝体是治疗某些癫痫病的最后办法)如此暴力地切分后,每个脑半球就独立开了。它们会有自己的着装及音乐品位,甚至还会有宗教信仰。拉马钱德兰提到了一个脑分裂患者,他的一个半球信仰基督教,另一个却持无神论。你可能听说过异手综合症,或至少看过电影《奇爱博士》(Dr Strangelove):你想要穿某件衬衫,而异手却撕毁了这件衬衫;你想拿一支最喜欢的笔,而异手却扔掉它,给你拿了记号笔。

我还是我吗?

图源:Reddit

那不再是你的手了。它属于你脑子里的另一个自我,这个自我在脑半球独立前曾是你的一部分。

至少,还是你在说话,还算得上正常。即便切断了胼胝体,两个脑半球仍然可以通过脑干通信。不过这条通道更长,通行空间更小:类似拨号上网和宽带上网的区别,延时和带宽是本质上的不同。通道完整时,信号在整个大脑中来回快速传输,系统因此能整体运作,以“我”的形式存在 。但你若硬要让信号绕路况差、通道窄的远路,两个脑半球就无法同步,失去了相连性。“我”就分散成了“我们”。

或许你会认为,毕生养成的个性被从中分开后,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形成独立的实体。但我们也能通过化学手段,譬如麻痹其中一半大脑,实现脑半球独立的目的。没被麻痹的脑半球失去了与另一半的联系后,有时会即刻显示出一套全新的个性特征。内敛害羞的“全恼人”转眼间油嘴滑舌、老奸巨猾;性格和善、适应能力强的女性变得尖酸刻薄、充满敌意。不过,等另一个脑半球苏醒时,这个新的实体会转瞬间消失。

以“我”为形式存在的事物,虽一般运行于双核系统内,但亦能在单核系统内良好运转。就拿你来说吧。假如你的大脑现在处于双核运转模式,是不是每个核都有独立的第二个性?是不是存在两个你,且每个你都在想:嘿,我是整体的一部分?

不是这样的。相反,局部人格会消失,并融入更大的整体当中。芬兰赫尔辛基大学的计算机科学家卡伊·苏塔拉(KajSotala)和阿尔托大学的哈里·瓦波拉(HarriValpola)最近在《机器意识国际杂志》(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Machine Consciousness)上表示:“在同一个大脑介质中,生物大脑无法支持多个独立的意识的注意过程(译者注:注意过程,attentional processes,指的是意识对一定对象的指向和集中)

记住这一点。在往后的几年里,我们自己搬起的这块大石头,很有可能砸到自己脚上。

我还是我吗?

图源:Maclean’s

克莉丝塔·霍根(Krista Hogan)和塔蒂安娜·霍根(Tatiana Hogan)是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弗农(Vernon)城的一对七岁姐妹,她们的头是连体的。连颅双胞胎极其少见,霍根姐妹似乎是其中最特殊的一对,她们不仅共用了头骨或血管系统,还共用了大脑,更确切地说,是丘脑。丘脑是大脑中的感觉中继站。

两姐妹共用一套感觉输入系统。一个人被挠,另一个也会发笑。她们能见对方所见,尝对方所尝。她们一起哭,一起笑。传闻有证据表明她俩还能共享思维:尽管她们个性不同,但在提及对方时,都使用了“我”这个字。霍根姐妹是一个感觉系统中的两个灵魂。这都是由于她们共用了一个感觉中继站。

共用一个大脑的霍根姐妹:

(建议wifi环境下观看)

但丘脑位于脑回路下方,其交流速度相当于拨号连接,而非宽带连接。假如两姐妹共用前额叶,又会如何呢?

如果两个脑半球可以独立运作(但融合成了一个相连的实体),融为一体的大脑又会是什么样子?单个连续的神经元系统分散在两个脑袋中吗?如果有了发展性的调整,我们还会讨论两个灵魂——或者说是神经元物质比正常人多一倍的单个意识体吗?

还有其他的方式可以将人脑相连,比如神经硅接口(Neurosilicon interfaces),十年前我们就有该技术了。在世界各地的实验室里,神经元培养物能检验机器人的身体性能;一部分大脑组织能驱动飞行模拟器。在南卡罗来纳州的克莱姆森大学,加内什·维亚纳加木希(Ganesh Venayagamoorthy)正忙于引导改良神经元运作从电网到股市的一切事物。美国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一直致力于研发“皮层调制解调器”(cortical modem),这是一个直接连入灰质的神经接口(我们已经在使用植入物去重新编程其他灵长动物的特定神经元)。但美国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或许早已被南加州大学的西奥多·博格(Theodore Berger)抢先一步。早在2011年,西奥多·博格就为老鼠设计了一种人工记忆合成海马体。存储在该装置中的记忆可以被有机的鼠脑读取,还可以移植到其他老鼠脑中。过不了多久,这样的假体就会运用到人身上(这实际上就是博格研究的最终目标)

(journal.frontiersin.org/article/10.3389/fnsys.2013.00120/full)

你或许难以接受手术植入的方法,不过索尼已申请注册了“蓝天”专利技术,该技术可利用无线电波和压缩超声波将感觉输入直接植入大脑。他们认为,对从游戏到远程手术的一切,该技术都是一项巨大的进步(就我而言,我不禁想起一件事,不论是处理感觉输入还是宗教信仰,神经元大多会以同样的方式传递信息。输入图像、声音和政见间的不同,哪怕是对某一啤酒品牌不可抑制的喜爱,可能都得归结于你把电波或声波传递往哪里)

上述研究都没有明确要将人的意识相连。他们开创的是一种接口,是把思维从大脑传到机器再从机器传回大脑的能力。换句话说,我们看到的,是摆脱单一头脑限制的一种新型胼胝体的诞生。

我们现在相当于还在前寒武纪。格劳的邮传脑电波是恰巧绕过眼球的奇幻信号标。佩斯维埃纳的蜂巢意识是两个独立的鼠脑,他吹嘘说其中一个鼠脑受到刺激,另一个鼠脑就会有反应。如果接受信号的老鼠没有提前受训去做出反应,该刺激也就没有意义了。这根本不是整体意识,甚至都不是心灵感应。这区别就像一个人在体会着性高潮,而另一个人则是在远远看到信号闪烁后,用莫尔斯电码拼出了“噢!天哪!噢!我的天!”

因而此类研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种技术可能会来得比你想象的还要晚。

科利·多克托罗(Cory Doctorow)在小说《潦倒的魔法王国》(Down and Out in the Magic Kingdom,2003)中说,在不久的将来,每个人都会通过皮质全天候连入互联网。就当前的发展来看,这并非遥不可及。把多个人的大脑连入同一个网,这想法极具吸引力。与常人相比,脑裂患者在图像搜索和模式识别方面更强:毕竟两个思维总比一个强,即便二者同处一个大脑,且其交流速度等同于上网。未来,如果无数思维能高速交流,那你可能会说:“太棒了,快实现吧。”

不过我不确定这事会不会发生。

我还是我吗?

图源:InfoCoin

我不太接受但也不完全排斥互联网“觉醒”这种老套的说辞。谷歌研发的多用途人工智能技术“Deep Mind”摆明了是要模仿人脑,SyNAPSE对此有点不快(更迫切的事是:“Deep Mind”的第一个衍生品已经准备打入市场)如果算上干扰和冗余的突触,手机的速度已经堪比胼胝体。要实现完全的思维相连,我们还需要一些理论上的提升。我们期待伯克利的徐东津(音译,Dongjin Seo)提出的超声波“神经尘”接口,希望莱斯大学(Rice University)的研究员完善他们的碳纳米管电极。连接通道已经宽到能够承受负载的程度了。

完善这类理论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难。多个陌生的部分混杂到一起时,大脑会自己做很多繁杂的工作。用一对简单电极给盲鼠作地磁感应器,它就能利用磁场识别迷宫方向,其表现和视力良好的同胞一样好。如果老鼠能自己学会使用全新的感应方式(一种老鼠在整个进化过程中都未接触过的方式),那人脑是否也可以顺利接受新的输入方式?

即使是怀疑论者,也不必否认“思想窃取技术”的可能性。他们只是坚持认为,该技术几十年内无法实现(再过三十年,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还活蹦乱跳呢,所以他们的说辞并没有太大的说服力)。如果我们没能实现蜂巢意识,只可能是因为缺少神经,不太可能是因为缺乏技术。

不久的将来,“网飞”网(Netflix)可能会更名为“思飞”网(Mindflix),并直接向感觉皮层提供第一视角的体,我认为这样的设想没什么不合理的。我猜,人们会争相注册并使用这样的服务项目。摩尔定律将产生巨大的作用。

对我们个人来说,这意味着什么呢?

霍根双胞胎可能拥有一个超级自我,我们可以问其中一半意识这样的问题:如果她们的大脑再融合一些会是怎样?我们也可以问问那个只唤醒了一个脑半球的可怜虫,在药物失效、另一个脑半球重新与之合为整体之前,他有那么几分钟能体会到分裂的生活。不对,你没法问他。他根本就不存在了。现在他的个性和你相差无几了。

意识仍然笼罩着神秘的面纱。但我们没有理由将其视作捉摸不透的东西,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显示,灵魂只能限制在一人的脑中而无法进入到他人大脑。我们所知道的是,意识能散播开来填充可用的空间。小我融入大我;两个脑半球成为一个整体。如果托诺尼是对的,如果剑桥宣言站得住脚,那大脑的结构特征就没那么重要了。你根本不需要大脑皮层或者下丘脑,你所需要的只是神经复合物和足够宽的通道。

思想到达大脑边缘即将进入到另一个大脑时,会回头吗?电子自己明白胼胝体和脑机接口的区别吗?《谷歌搜索将成为你的下一个大脑》等大众媒体拟定的标题也许并不像童言无忌般带着不好的兆头。毕竟,这些文章都认为“你”将作为一个独立实体而继续存在。它们认为大脑能在同一介质中支持多个独立的意识注意过程。

纵观历史,我们历来都是通过语言、文字及屏幕上的图片交流。一个足够宽的神经接口能够让一切交流获得宽带般的速度,如同新一代胼胝体,把“我们”融合成全新的“我”。

当然,他们会设置好保障措施,采取一切措施以确保万无一失。或许就不会出任何差错。把波特率保持在一定的水平内,你就会平安无事。但总有人会挑战底线,他们可能会积极推动思维相连愿景的实现。在超人类圈子里,这种人并不少见。有人认为,若想将意识上传到全新的载体以获得更长久的生命,摒弃肉身是必不可少的一步。在其他人看来,这是一种跟其他物种神交的方式,你可以与猫或章鱼共享意识。虽然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但带宽太低,你会失去体验;带宽过高,你又会失去自我。

我还是我吗?

图源:youtube

即便你对此不感兴趣,你也在使用因特网。哪怕是现在,神经学家和游戏开发商也在重新打造因特网,以使其成为神经智能的明确载体。网络的复杂系数只会上升,不会下降。服务器有时会崩溃,闸门也会失灵,啥事都有可能发生。正如蝙蝠侠的管家所说,有的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要是可以的话,这些人可能会厌倦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厌倦泄露名人邮件,他们可能会以捍卫信仰或找个乐子为由,试图攻击“思飞”。到那时,那些沉迷于最新“全浸式盛会”的人,就如有神助了。

以上可能都是我们现在就要开始思考的事。因为如果安全保障未设置好,或者某个弄清了如何突破瓶颈限制的人说服你尝试完全思维相连的事物,这些事对你而言就没有考虑的价值了。你可能不关心由硅或1000个大脑组成的新意识有何潜力,也不在意下线一个鲜活蜂巢意识的行为该被定义为谋杀还是单纯的脑叶手术。投身蜂巢意识之后(由独立的意识上剥离降为神经子程序),你可能就没有自我意识来全身而退了。

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利维坦):我还是我吗?